[書]《茱麗葉的回信》:蔑視星星,挑戰命運
在高中教《羅密歐與茱麗葉》的加拿大老師葛蘭,為了學習「愛情」,前往義大利維洛納「茱麗葉之家」當義工,負責回覆各地人民寫給茱麗葉的信,希望在這經驗中有所學習和成長。
《茱麗葉的回信》穿插他這(兩)段旅程,以及課堂中教授《羅密歐與茱麗葉》的情境,帶著學生、讀者和他自己更認識《羅密歐與茱麗葉》,也更認識愛情。
這是一本探索愛情的自傳,也是一堂文學課。
書名:茱麗葉的回信(Juliet’s Answer: One Man’s Search for Love and the Elusive Cure for Heartbreak)
作者:葛蘭‧狄克森(Glenn Dixon)
出版社:時報出版
給茱麗葉的信
回覆這些對愛情迷惘與困惑的人所寫的信件,不該太「像男人」,不該充當心理醫生給他們太自以為是的「有用」建議;大部分的人似乎不見得是想尋求一個答案,而是希望有機會能夠訴說,因此需要傾聽的對象,無論茱麗葉是否真有其人,象徵愛情的她似乎都是最好的人選。
茱麗葉是否真實存在又真的那麼重要嗎?如同葛蘭說的:「有的時候,想像和真實一樣重要。」
寫信給茱麗葉的人們,到底是相信愛情的。
造訪維洛納的葛蘭自己為愛所苦,卻需要回信給那些同樣為愛所苦的人為他們「解答」。
我們給其他人的建議與解答,大概都更像是在思考自己是什麼樣的人,並回答自己的疑惑。
看過那麼多世人的問題之後,我們會發現原來自己的煩惱小小的,就如同所有人都會有的煩惱一樣;也許不見得有標準答案,卻也不至於世界末日。
跟著作者一起上文學課
我很喜歡作者邊紀錄人生追尋、邊透過英文課的場景討論《羅密歐與茱麗葉》的安排。
透過師生間的提問與互動,拋出了對作品與對愛的疑問和隱喻;寫愛,也寫文學。
葛蘭問學生劇情為什麼這樣寫、代表什麼意思之外,也問學生的想法。
羅密歐和茱麗葉之間是真愛嗎?
什麼是真愛?難道是命中註定的愛情嗎?我們真受命運主宰,一切已被決定、無法改變嗎?
透過文學,我們瞭解作家看待人生共同困境與情感的方式;透過經歷,我們對這些觀點更瞭然於心。
人生即文學,文學又象徵著人生。
有時候,在莎士比亞的劇本裡,你會翻到一句像是在對著你說的台詞,跨越了幾個世紀,卻緊扣著你的心弦的台詞。
忠於自己(to thine own self be true)
黛絲麗的人生經歷讓這本書出現了一個有趣的觀點:做自己想做的事,不要勉強自己去聽從別人的指示。
「忠於自己」這句話在書中被提及多次,但大多是因為「正面、有希望、含糊的」回信準則而出現,黛絲麗的角色讓這句話帶出了不同層次。
曾經差點喪命的她,渴望把握生命有限的時間,做符合自己心意的事;這不表示她不願意嘗試或突破,只是不願意再唯唯諾諾,按照別人的意思來行動。
她表態的方式聽起來像是已經對於別人告訴自己怎麼做感到疲倦,只想被放過。
她長大了,做過許多事、去過許多地方,卻找不到屬於自己的地方,只覺得迷惘。
蔑視星星,挑戰命運
我們的命運、我們的真愛是否已經被決定了呢?這大概是自古以來許多人想追問的。
「我遇見了命定的那個人」、「他就是上天為我安排那個人」聽起來多浪漫?
然而,當我們和「那個人」進展不那麼順利,甚至永遠無法再和「那個人」有其他發展,又該如何去看待這件事呢?他還是「那個人」嗎?
失去「命定中的愛情」的我們,又該如何自處?
從本書的一開始看到克萊兒搬回葛蘭家附近居住,還有那之後發生在他們倆之間的事情,我對葛蘭面對和處理愛情(至少是與克萊兒的關係)的態度滿無言的,心裡一直想問:「你到底在等什麼?到底是什麼讓你決定等待?」
對我來說,這段關係從開頭就看起來沒有很大的希望,不知道葛蘭這單方面對「愛」的堅持究竟從何而來?(也可能這是我生命裡沒有經歷過的情感吧)
葛蘭終究不是個相信宿命主宰一切的人。
這個想法既不浪漫(因為沒有宿命之說)又浪漫得不得了(因為我們可以主動追愛!),這樣一本回憶錄最後又為什麼變成了甜蜜浪漫的愛情故事?解釋宿命的方式、看待愛情的觀點(不是表現),也是既理性又詩意。
最後,他告訴我們:當我們年輕時,種種不浪漫的因子發生在我們身上,任我們以命運或者上天的安排來解釋;而我們成熟後,不再需要受荷爾蒙的掌控。
生命可能為我們做了些安排,但我們永遠有新的可能性,永遠可能為自己的生命帶來活水。
正如他對學生說的:「我不認為這這寬廣的世界裡只有一個人適合你,但你必須主動去尋找。我認為它不盡然是種宿命。有時候愛情是需要努力的。」
「你可以選擇快樂,也許是說你必須先愛自己。然後,其他的人才能以你為例來愛你。」
而如果我們選擇了,卻不是好的結果呢?
「也許這才是莎士比亞一直試圖要說的。我們必須經歷某種地獄才能達到另一邊。才能夠改變自己和自己的想法。」
也許,那還不是結局。
又,走到哪裡才是結局?
「世上多數的愛情故事,根本不是愛情故事;而是求愛故事,是初期那些神奇日子的求愛故事。
故事鮮少提及之後的漫長歲月,關於如何一起變老,關於愛情如何持續、持續再持續。而這不正是真愛的真正意涵嗎?」
愛絕非受時光愚弄的小丑,
愛不會隨著短暫時光而改變,
而是千秋萬世至世界盡頭,
倘若有人證明這話是錯的,
就當我沒寫,世人也從未愛過。(Love’s not Time’s fool,
Love alters not with his brief hours and weeks,
But bears it out even to the edge of doom.
If this be error and upon me proved,
I never writ, nor no man ever loved.)
請我喝珍奶!